第085章 更加热情
方国, 大司徒府。
“郎主,”大司徒府的家宰禀报道:“那个人……又来了。”
大司徒似乎知晓那个人是谁,眯起一双贪婪的眼目, 道:“还不快请进来?”
很快,屋舍的门再次打开, 一抹白色的素衣之人走入房中。
那素衣之人身材高挑修长,脸面上带着润白的白玉面具,看不到一丁点儿容貌,正是鄋瞒大王子口中的军师!
“主公!”大司徒连忙上前, 恭恭敬敬的作礼,道:“一切正如主公所料, 那个刘非抖机灵,换了屋舍,但最后还是被老夫给抓住了!眼下梁错等人都在府中, 要不了多时,梁错必然会做下决定, 届时……”
素衣之人幽幽的道:“届时,你便是方国的国君了。”
大司徒笑道:“还要多谢主公的提拔。”
他说着, 眼底闪过一丝狠戾, 嘴上却恭敬的道:“主公远道而来,一定疲惫了罢,这样罢, 老夫这就给主公准备屋舍,请主公下榻歇息。”
家宰已然准备好了屋舍,大司徒殷勤的为素衣之人导路。
进入屋舍之中, 大司徒退到门边,遮掩着自己脸上诡异的笑容, 道:“主公歇息,那老夫便不叨扰了。”
他说着,慢慢退出屋舍,体贴的将门关闭,随后使了一个眼色。
家宰会意,立刻上前,拿来一把大铁锁,夸嚓一声将大门扣上,随即又用锁链绕了三圈。
大司徒喋喋发笑:“哈哈哈哈!甚么庸狗主公,你不是不让我碰刘非么?我先杀你,再杀刘非,让你们在黄泉之下重逢!”
说着,将一个火把丢在屋舍门口,屋舍的大门似乎涂抹了甚么易燃之物。
呼——!!
一声巨响,火蛇瞬间窜起,攀着门板快速燃烧,将整个屋舍刹那倾吞……
*
淄如委屈的瘪着嘴巴,眼神怨毒的盯着刘非与刘怖二人,低声道:“都姓刘了不起啊?”
刘怖话不多,开门见山的道:“条件几何,太宰开价罢。”
刘非道:“事到如今,你们也合该发现了,大司徒根本不是真心与你们合作,如今我可以救你们离开这里,甚至可以让整个营地的人,神不知鬼不觉的晕倒,助你们重新夺回兵权。”
淄如点头如捣蒜,道:“对对对,他可以,他会妖术,一洒水就可以。”
上次淄如领教过了,但并非是妖术,而是“绕指柔”,只需要一点点,无论多强壮,武艺多高之人,都会变得手无缚鸡之力,乖乖听话。
刘非继续道:“你们则要答应非,夺回兵权之后,送非离开此地,回到方国。”
刘怖眯起眼目,道:“哦?你信我们?便不觉我们会事后反悔?”
刘非一笑,胸有成竹的道:“别忘了,你们的军师此时去了方国,大司徒心有歹意私心,他与你们根本不是盟友,军师若是与他见面,便是自投罗网,难道你们不担心么?不想进入方国,救出军师么?”
淄如完全被牵住了鼻子,连连点头道:“对啊!军师!军师去见方国大司徒了,那个卑鄙下作之人,万一对军师不利,合该如何是好?军师已然去了一整天,他不会……不会出事罢!”
“是呢,”刘非道:“军师的安危,可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了,若是去的晚了,说不定……便来不及了。”
淄如焦急的道:“刘怖,你犹豫甚么呢,答应他!快答应他!军师是你主公,难道你不想救军师嘛!”
刘怖死死蹙着眉心,沙哑的道: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刘非轻轻抚掌,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
他走过去,拔出士兵的弯刀,先给刘怖松绑。
“快啊,”淄如催促道:“给我松绑!给我松绑!快烤死本王子了!”
刘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,走到火堆旁边,突然擡手,“嗖——”弯刀掷出,一下割断了挑着淄如的木棍。
淄如无声的大喊,木棍虽然断了,但是他的双手和双脚还被绑着,根本无法正常落地,更何况
眼看着淄如便要掉入火堆之中,刘怖身形一动,一把接住淄如。
“噗嗤……”刘非又笑了,因着淄如小乳猪一般的模样,被刘怖公主抱在怀中,十足的有趣儿,刘非从未有见过这般姿势清奇的公主抱。
淄如脸上一红,赶紧挣蹦着跳下来,道:“解开!快解开!”
刘怖干脆利索的割断他的绳索,道:“营地中守卫森严,咱们如何才能翻盘?”
刘非从怀中掏出一只画着春#宫图的小瓷瓶,递到刘怖手中,道:“这种药,偷偷下在饭菜之中,无色无味,瞬间便会令人昏迷。”
淄如好奇的凑过去查看,脸红的捂住自己的眼睛,但露出大大指缝偷看,道:“这……这是甚么下流的东西!上面怎么还有……还有……还是两个男人!”
淄如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,又羞耻,又好奇。
刘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,将瓷瓶收起来,道:“你们在此等候,我去去便回。”
淄如自告奋勇:“我随你去,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刘怖却道:“大王子留在此处,反而是个照应。”
说罢,刘怖身形犹如鬼魅,瞬间消失了踪影。
淄如后知后觉,道:“他……他的话是甚么意思?他是不是嫌弃我?”
刘非一笑,道:“大王子冰雪聪明,现在才听出来?”
淄如跺脚道:“这个刘怖!再见到军师,我要告状!刘怖护卫不利,还三番两次的羞辱本王子!”
刘非找了个地方坐下,悠闲的等着刘怖回来。
也就一会子的功夫,牢营的帐帘子打起,刘怖从外面走进来。
刘非挑眉道:“成了?”
刘怖点点头,道:“成了。”
于是三个人坐在一起等候,刘怖甚至从怀中拿出三张胡饼,一人分一张。
淄如嫌弃的道:“怎么只有饼,没有肉?”
刘怖道:“吃,一会子还要连夜赶路。”
他们要从鄋瞒赶往方国,若是动作太慢,素衣之人很可能着了大司徒的道,因此需要连夜赶路,至于刘非,他也想要早些回到方国去。
淄如啃着干巴巴的胡饼,伸着脖子艰难的咽下去,便在此时,突听“咕咚——”“咚——”“啪嚓!”的声响。
刘非了然一笑,道:“看来药效起作用了。”
淄如支棱着耳朵,道:“外面的人昏倒了?”
刘怖谨慎的打起帐帘子往外看了一眼,如今正是士兵用膳的时候,接二连三的士兵突然倒地,瞬间失去意识,后面的士兵发现,已然来不及。
刘怖道:“走,去释放俘虏。”
刘怖与淄如都会武艺,分头行动去释放俘虏,刘非不会武艺,干脆继续留在这里啃胡饼,等着他们重新夺回主导权与兵权。
刘非啃了半张胡饼,啃得腮帮子微微发酸,营帐里已然混乱起来,合该是俘虏的士兵被释放,反扑的声音,兵器交接,叮叮当当,刘非听的有些发困,打了个哈欠。
哗啦——
帐帘子打起,淄如从外面大步走进来,他还是光裸着两条胳膊,露着半个胸膛,不同的是,古铜色的皮肤上飞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迹。
淄如喘着粗气,道:“好了。”
刘非站起身来,伸了个懒腰,道:“真慢。”
淄如一听,震惊的道:“这还慢?”
刘非走出牢营,果然看到整个营地已经被淄如的兵马控制住,叛军全都被五花大绑的押解着。
刘非道:“点上一队最为精良的兵马,咱们入方国。”
淄如按照刘非的意思,将自己精锐的亲信点了一队,然后又安排了部下守住营地,看押这些叛军,跨上高头骏马,扬起手来,朗声道:“出兵!”
*
“陛下,”大司徒阴测测的发笑:“考虑的如何?”
梁错眯起眼目,没有立刻说话。
大司徒道:“老臣已然给了陛下两日考虑,陛下竟还迟迟未下决断,难道……太宰在陛下的心中,竟如此没有分量,这……这与传闻不服啊?”
“哦是了!”大司徒的表情更加奸猾,道:“陛下怕是没有见到太宰的信物,所以不肯相信?若不然这样,老臣让人传令下去,割掉太宰的一根手指,给陛下送过来,可好?”
“你敢!”梁错终于开口了。
大司徒哈哈大笑,道:“若不然,老臣找几个人,好好招待招待太宰?太宰那模样,哎呦,无论是身段儿,还是样貌,可都是咱们大梁顶尖儿的,真是我见犹怜呢!”
梁错的双手攥拳,指节嘎巴作响,眼神阴鸷到了极点。
大司徒摆了摆手,家宰立刻上前,竟拿出了一卷圣旨,上面写满了文字,似乎就等着梁错用印。
大司徒道:“陛下,册封老臣为方国国君的诏书已经拟好,只需要陛下用印便好,陛下可不要……给脸不要脸!”
梁错眯起双目,道:“朕还便是这执拧的性子,你又如何?”
“难道陛下,”大司徒恶狠狠的道:“真的不怕老夫好好招待太宰么?”
梁错道:“大司徒心里合该清楚,只有太宰好好儿的,你们手中才握着人质,若是你敢对太宰不利,朕大不了鱼死网破,最后……你可甚么也得不到。”
大司徒愤恨的跺脚,道:“好啊!好!老夫既然不能难为太宰,那好啊,梁错,你便亲自跪在老夫的面前!”
“来人啊!”大司徒呵斥,道:“给我压住他,让他下跪!!”
大司徒看起来疯了一般,指挥着身边的仆役打手,仔细一看,那些仆役打手的面容有些异域的模样,因着方国也并非中土国家,所以并没有人怀疑这些仆役和打手。
这些仆役,分明是鄋瞒的士兵伪装而成。
踏踏踏——
有人闲庭信步的走入大司徒府,嗓音清澈仿佛泉水,幽幽的道:“谁这么大口气,牛皮都吹爆了。”
大司徒浑身一震,猛地回头去看,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,满脸都是惊怖之色,颤抖的道:“刘、刘非?!怎么是你?你怎么会……”
刘非光明正大的走进来,甚至没有人阻拦,梁错见到刘非,狠狠送了一口气。
大司徒连忙道:“愣着做甚么?!抓住他!给我抓住他!!”
大司徒身边的鄋瞒士兵刚要动作,又有人走了进来,那人挺拔轩昂,朗声道:“本王子在此,谁敢造次?”
是鄋瞒大王子淄如!
淄如大步拦在刘非面前,瞪着那些鄋瞒士兵。
鄋瞒士兵大惊失色,连忙跪在地上,拱手道:“拜见大王子!”
淄如指着大司徒,道:“此人背信弃义,已然是我鄋瞒的敌人,拿下!”
这几个鄋瞒士兵,显然不知大司徒勾结叛军一事,如今见到了他们的大王子,自然是听大王子的命令,而不是听大司徒的命令。
“是,大王子!”
鄋瞒士兵立刻上前,一把擒住大司徒,淄如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,咚一声巨响,大司徒惨叫一声直愣愣跪倒。
淄如咚咚给了大司徒两拳,咒骂道:“叛贼!卑鄙,竟敢欺瞒本王子!戏耍本王子,该打!打死你!”
大司徒的家宰一看,大事不好,趁着众人没有注意他,想要转身溜走。
唰——
一把银光闪闪的宝剑横在家宰脖颈之上。
是刘怖。
刘怖阴沉着一张脸,沙哑的道:“军师何在?”
淄如这才想起来,道:“对啊,军师何在!”
家宰颤巍巍,指着后院的方向,道:“在后……后面……”
众人顺着家宰的指向,不知是不是错觉,后院的地方竟隐隐冒出灰黑色的烟雾,烟雾腾腾而起,不停的向天空窜去。
“怎么回事?”刘非蹙眉。
家宰颤抖的道:“着……着火了。”
“甚么?!”淄如大吃一惊:“军师是不是在里面?!”
家宰不敢隐瞒,道:“是……是大司徒把军师关在房中,放了一把火,小人……小人甚么也不知情啊!不知情啊!”
淄如气的一拳打在家宰鼻子上,呵斥道:“快带路!”
众人立刻赶到后院,大司徒府的后院着火,火势扩散开来,因着距离前面很远,后院也没有家丁,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。
此时客舍已然被大火包围,火蛇吞吐,浓烟弥补。
刘非眼眸一震,道:“快救火!”
大司徒府的家丁,还有淄如带来的士兵立刻取水扑火,可是大司徒故意想要杀死素衣之人,所以后院根本没有准备水源,平日里防火的大水缸,此时也是空空荡荡的,一滴水都没有,想要取水,必然要去前院,大司徒府如此宏大,一来一回根本来不及。
“哈哈哈!!!”
“哈哈!!”
大司徒显然知晓自己被抓,翻盘无望,疯癫的大笑:“烧啊!烧!我就是死,也要拉一个垫背!!
刘非心窍发紧,有一种窒息的感觉,脑海一热,便要冲进火海中救人。
“刘非!”梁错一把搂住刘非,刘非身子瘦弱,被梁错拦腰抱了回来,道:“你疯了?火势这般大,你进去做甚么?!”
刘非目光晃动,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心焦,这么冲动,显然不像平日里的自己,但刘非心底里有一个念头:不能让他死,不能让他死……
刘非恍惚的道:“不能让他死。”
梁错根本不知他们口中的“军师”是谁,从头到尾,也没见过素衣之人一面,但他看到刘非这个模样,心头一震,眯了眯眼目。
这个时候几个鄋瞒士兵费劲的从前院擡来了一桶水,但也只是一桶,根本扑不灭如此大火。
梁错一把拎起木桶,“哗啦——”一声将水浇在自己身上,退下外袍,用湿润的外袍捂住自己的口鼻,突然冲入了火海之中。
刘非心窍一阵,呆呆的看着梁错的背影。
淄如大喊:“他怎么进去了!太危险了!”
刘怖抢过旁边的水桶,用剩下的水同样将自己打湿,也一头扎进了火海之中。
“啊!”淄如大喊:“刘怖!你们疯了,怎么都进去了!”
梁错与刘怖冲入火海,里面一片浓烟,几乎不辨东南西北,屋舍显然涂抹了易燃之物,燃烧的十足剧烈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梁错咳嗽着,眯着眼目,压低身子,快速穿梭在屋舍中,努力的寻找,但一个人影也没看到。
梁错冲入内间,快速的寻找了一圈,正好与刘怖碰头,道:“里面无人。”
他一说话,立刻被浓烟呛得咳嗽。
刘怖找过了外间,外间同样无人,火势越来越大,头顶的横梁和砖瓦已经经受不住,噼里啪啦的向下坠落。
刘怖沙哑的道:“先出去!”
二人刚要折返,嘭一声巨响,横梁砸下来一半,正好掉在梁错身后。
梁错向前一扑,躲避开砸下的横梁,刚要抽身离开,突然像是看到了甚么,眯起眼目,竟折返了回去。
一抹白色……
是玉佩。
梁错记得很清楚,这是刘非的玉佩,之前刘非一直让祁湛暗地里寻找,虽看起来成色不佳,也不是如何值钱,但刘非十足喜爱这枚玉佩,也十足看重。
刘非的玉佩,怎么会在这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