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赵宏一家人走后，我终于忍不住了。

“你为什么要那么？”

我看着吴德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“什么那么？”

吴德装傻，继续摆弄着那份股权转让合同。

“什么青龙断水，什么绝户地，什么折损道行阳寿的！”

我压低声音，“你明明就是在唬他！”

吴德抬起头，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。

“子，你怎么知道我在唬他？”

“因为这几天根本没生意！”

我指着空荡荡的店面，“要真有那么多凶险的活儿，早就有人排队上门了！”

“还有，你那些什么'凶神开道'，'日值岁破'的，我看黄历了，那天明明就是个普通日子！”

吴德听完，哈哈大笑起来。

“子，你还真以为我是活神仙啊？”

他从摇椅上坐起来，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“告诉你个道理，在这一行，有时候不是你有多大本事，而是别人觉得你有多大本事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赵宏那种人，钱多人傻，最好唬。”

吴德点了根烟，慢悠悠地道。

“你要是跟他，迁个坟收你三万五万的，他反倒觉得你不靠谱。”

“但你要是狮子大开口，要他一成干股，他就觉得你是高人，是真有本事的。”

“人啊，就是这么贱。”

我听得目瞪口呆。

“那他家祖坟的事……”

“确实有问题。”

吴德的表情严肃了几分。

“但没我的那么邪乎。无非就是风水格局被破坏了，影响了家运。换个地方重新下葬就行了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要得那么吓人？”

“不吓人，怎么要价？”

吴德理所当然地道。

“子，记住了，这年头，会哭的孩子有奶吃，会装的大师有钱赚。”

我彻底无语了。

这老狐狸，简直就是个披着大师外衣的奸商！

“你这样做，不怕遭报应吗？”

“报应？”

吴德嗤笑一声。

“我帮他解决了问题，拿点辛苦费，天经地义。”

“至于价格嘛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。”

他弹了弹烟灰，一脸的无所谓。

“再了，赵宏那种人，钱来得容易，花起来也不心疼。我不赚他的，也有别人赚。”

“与其便宜了那些真正的骗子，不如便宜我这个有真本事的。”

我被他的歪理得哑口无言。

但心里，还是觉得不舒服。

爷爷教我泥瓦匠的手艺，是为了帮人解决问题，不是为了坑蒙拐骗。

“行了，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。”

吴德看出了我的心思。

“等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，就知道了。”

“有些人，你不狠狠宰他一刀，他反倒瞧不起你。”

完，他重新躺回了摇椅上，闭上眼睛。

“三天后记得跟我一起去，给你长长见识。”

接下来的三天，我的心情一直很复杂。

一方面，我对吴德的做法很不认同。

另一方面，我又不得不承认，他的有些道理。

这个世界，确实不像爷爷保护下的那个山村那么单纯。

人心复杂，利益纠葛，有时候不狠一点，真的会被人当成软柿子捏。

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。

泥瓦匠的手艺，是用来帮人的，不是用来害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