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折雾愈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。
若是之前在府里,沈扶寂早就开始阴阳怪气了,哪还能心平气和地同她说这些?
苏折雾垂眸,特地与沈扶寂拉开距离,下意识攥紧灯柄。
“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心思,还请大人明鉴。”
“你不敢有,却并非没有,本官倒是小瞧你了,入宫一趟,翅膀竟硬了不少。”
沈扶寂语气讥讽意味明显,不等苏折雾有所应声,他已转过身去,负手而立,望着枯败的莲池,冷声道。
“听闻,柳文祥想收买你,替他做事?”
这宫里的事,无有不在沈扶寂掌控之下的。
苏折雾轻轻点头。
“他想让奴婢打听春闱主考官之事,若是奴婢猜得不错,柳家想在春闱科考上动些手脚,大抵,是想多提拔些自己人。”
这些年,朝廷上三方势力斗争不断,不止沈扶寂,柳家也损失不少人手。
正逢科考,他们自然得多上点心。
而且听闻今年最有希望考上探花郎的李风之便与柳家关系密切,若是能叫他讨得洛烨关心,必定前途无量。
沈扶寂拢紧掌心,指腹有意摩挲着,眼神浮现几分探究。
“他们倒是迅速。”
苏折雾自然明白。
洛烨急于摆脱沈扶寂与柳家的掣肘,自然也想借这个机会培养自己的势力。
正因为洛烨心思动摇,主考官便绝不可能是沈扶寂,而柳家也才会如此关注春闱动静,想着能趁虚而入。
朝廷斗争波诡云谲,果真是名不虚传。
稍有行差踏错,便会万劫不复。
“大人可有打算,也在今年春闱中挑一些中意的人才?”
苏折雾不自觉走到沈扶寂身侧,长明灯内的烛火摇曳,倒映出沈扶寂略微苍白的面容。
苏折雾此时才惊觉,沈扶寂的脸色竟这么难看。
莫非,他的伤势还未好全?
“本官确有一位中意的考生,只是今年春闱鱼龙混杂,有些事,需得再斟酌一二。”
沈扶寂似乎陷入深思,并未发觉苏折雾已伸出手,抓住他肩上似要滑落的貂绒大氅。
“你做什么?”
沈扶寂这才猛然回神,扣住苏折雾的手腕。
沉重的力道叫苏折雾有些吃痛。
“大人,奴婢只是想替大人做些分内的事。”
沈扶寂扫了眼服帖搭在肩上的大氅,眸光微烁,松开苏折雾后,正巧一阵冷风袭来,忍不住咳嗽几声。
苏折雾又看了一眼,他的脸色更苍白了。
“以后,不必再做这些多余的事。”
沈扶寂偏开头,素白干净的手却扯下腰间的海棠玉佩,伸到苏折雾眼前。
“这块玉佩你收着,莫要丢了,若出什么事却联系不上本官,可凭借此块玉佩去寻端太妃。”
端太妃?
未曾想,沈扶寂与端太妃也有些渊源。
只是端太妃避世已久,只凭一块玉佩,真能叫端太妃出手?
瞧着苏折雾一副迟疑的模样,沈扶寂蹙眉,明显不悦。
“怎么,你不信本官的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