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实皱皱眉头:“县学之事你自己做主便是,这种小事为何还要请示本官?”
陆川一笑:“学生看中此人,并无功名在身,且是一位女子,只是才高八斗,不但将自家兄弟培养成秀才,还将整个村子的读书人培养成了童生,还在村里办了开蒙学堂……”
陆川越说越兴奋,直到发现崔实的脸色越来越黑,才骤然停下,然而一回头发现裴山长不知何时已经站于身侧,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,把陆川吓了一跳。
崔实和裴山长同时开口问道:“你说的这人是谁?”
陆川战战兢兢回道:“此,此女名为顾,顾知兰。”
裴山长一个暴栗敲到陆川头上:“臭小子,抢人抢到老师头上来了?顾知兰早就答应了老夫,府试之后便来府学的,你一个区区县学请了她去,岂不是大材小用?”
陆川不服气地说道:“她去我县学是做教谕的,可以说整个县学都是她说了算,她在那里大有所为,可以办学堂,可以正学风,来府学您能给她什么,府学里遍地大儒,您若抬举她,那些人会同意么?”
一句话正刺中了裴山长的痛处,是的,顾知兰初来乍到,又是个小女子,他给不了多少实权,只能是做她的后台,给她撑腰,等她站稳脚跟后再做打算。
但这些,裴山长自然犯不上和陆川细说,于是合拢折扇,对着陆川便开始口吐莲花,疯狂输出。
裴山长嘴里一边如村头泼妇一般不重样地骂着人,一边不忘记动手,骂一句拿着扇柄敲一下陆川的头。
陆川被敲地脑震荡,连连求饶,又可怜巴巴请求崔实保护。
崔实心里憋着火,你们当老子是死人?
老子才是有实权的,老子说个不字,你们谁都别想!
再说了,一个府学山长,一个县令,为了争夺一个女人打起来,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。
他拍了拍桌子:“够了够了,别吵了!再吵闹我就动刑了,你们一人去领五个大板!”
裴山长和陆川知道他是个六亲不认铁面无私的主儿,不敢拿自己的屁股去赌,那五个大板虽不多也够受的,于是松开了对方的衣领。
但眼神还在暗地里较劲,明显谁也不服谁。
陆川收回视线时,看到崔实桌子上摆着一套四书注解,不由得“咦”了一声。
崔实赶紧转移话题,他再也不想听到顾知兰这个名字了,最近被裴山长闹腾的他老是做噩梦,经常梦到顾知兰。
梦到她上课,梦到她怼人,梦到她当众驳斥他不给他颜面,甚至梦到过她和自己那个不肖子崔阅在一块,两人在亲嘴,半夜给崔实吓出来一身冷汗。
顾知兰这三个字,对崔实来说已经等同于噩梦。
崔实于是聊起了书:“陆川,你拿回去看看,这本注解着实不错,不但释义精准,承接朱熹所注,而且言语通俗,旁征博引。我和山长都决定,把此注解引入府学作为教材。”
陆川忍不住说道:“那是自然,这安易居士就是顾知兰。”
崔实:……
他张了张嘴,看着陆川那双宛如哈士奇一般单纯的大眼睛,有点心梗。
顾知兰,又是顾知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