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双卿的一颗心已经被顾知兰勾到了嗓子眼,但面上古井无波,只是微笑点头:“我知道,知兰。”
顾知兰看她淡定自若的样子,一点都没有心虚似的,便放下心来,想着或许是自己想多了,县试的文章是顾清河自己做的。
毕竟人的能力往往是量变引起质变,不知哪一刻就飞升,成神正道了。
不久后,礼盒装的四书注解,还有顾知兰的《成文集精析》在南洋书肆卖疯了,尤其后者,由于首批刊印数量不多,订货单一度排到了年后。
李叔脸上的褶子都笑平了,把书肆这边的事情交代清楚后,雇佣了一辆豪华的马车,接上顾知兰前往雍州,准备看看顾凡找的新店。
经过几日的奔波,两人来到了雍州府学门前,一下车两人便被府学的气派震慑住了。
雍州府学坐落在苍色的山脚下,建筑风格是典型的徽派,门楼高大,灰瓦白墙,楼门墙壁和屋顶上皆刻着精致的雕花,倒算不得富丽堂皇,但令人心生肃穆与敬畏。
门童通禀之后,引着二人进门,便看到石雕龟背上驼着历朝进士题名的石碑,顾知兰提着裙角拾级而上,只见绿树成荫,与群山呼应,呼吸之间,清新的空气萦绕鼻翼,沁人心脾。
抬头便见三重檐歇山顶的明伦堂,琉璃瓦在初冬暖阳下泛着冷光,正中匾额“格物致知”四字龙飞凤舞,遒劲有力,乃是第一任府学山长亲笔书写。
东斋窗边,一位头戴青玉纶巾的学子正在诵读《春秋》,时不时流露出对古人智慧的真诚赞美。
西庑廊下,两位青年学子为了不同的治国观点争执不下,面红耳赤。
中庭桂树旁,几位年纪尚轻的少年正趴在青石桌面上安安静静临帖。
藏书阁处,更是络绎不绝,进出学子则是人手一卷书,开口闭口皆是诗词歌赋,经世治国。
他们一个个都心无旁骛,沉浸在求知的海洋之中,真是一座象牙塔。
顾知兰想起上辈子,十岁那年,她第一次参观北大校园时内心的震撼,校园里鸟语花香,每个人都彬彬有礼,他们或谈论诗词,或共解方程式,沉浸在学术的海洋里。
那时顾知兰小小的内心便种下了一颗种子,她也要成为这样优秀的人。
后来她如愿保送进入清华园,并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时光。
一旁的李叔也被震撼到了:“一辈子若能在此读书一回,也圆满了啊。真可惜,月儿是个女孩,不能来此。”
这时,一道清脆的童音传来:“阿姐,我好想你啊。”
顾知兰笑容满面地回过头,正要张开双臂迎接顾凡,好好揉搓一番他的小肉脸,这手感太久没感受到了啊,忽然目光定格在他身后,张开的双臂也尴尬收回。
顾凡身后除了顾丕熙,还有一袭白布衣、笑容满面的裴山长。
顾知兰连忙伏身:“见过山长大人。”
裴山长摸着胡须,看着顾知兰的眼神满含笑意,像个慈祥的长辈,他摆摆手:“你我之间不必这些虚礼。”
顾知兰微笑着心想,虽然很感动山长大人对我的看重,但是,咱俩也没那么熟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