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对顾知兰来说这尚且可以忍受,可家里只剩下一刀纸,连哥哥都不够用,更何况她写注解。
这个年代的纸非常贵,阿娘当即说:“我去你大伯家借。”
很快隔壁的青砖瓦房里就传来赵氏尖锐的大嗓门:“还要借纸?你可知道一张纸多贵?弟妹,你欠我的八两银子可还没还呢!”
祁氏说了什么,顾知兰听不清,想来是唯唯诺诺,低三下气地恳求。
不一会儿,祁氏拎着一刀纸回来了,右手还抱着一个包裹。
顾知兰问她:“阿娘,那是什么?”
祁氏眼神躲闪,只是把纸放在桌上,微笑着说了句,没什么,便转身进屋去了。
顾知兰拿过那一刀纸,数了数只有七张,远远不够兄妹俩用啊,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这个年代供养一个读书人实在烧钱,除却私塾学费,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也是一大笔开销,杂七杂八一年至少十两银子,这是很多农家好几年的收入。
因此在西望村每个家族举全族之力,方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。
顾家这情况,完全依赖于大伯家,说难听点,但凡大伯家断供,顾丕熙还能不能参加明年的县试都未可知。
也难怪,祁氏性格并不懦弱,却对大伯母唯唯诺诺。
私塾下学后,顾丕熙让同学先走了,自己则找到杨夫子。
“怎么了?”夫子笑眯眯问道,因着他最近的出色表现,夫子对他难得比其他人温柔许多。
顾丕熙艰难开口:“夫子,我想退学。”
其实顾知兰考虑到的问题,顾丕熙早就考虑过了,他家太穷了,即便他有能力,也未必有钱参加明年的县试!
况且顾知兰教的比杨夫子好太多,杨夫子只会让大家背书,根本讲不明白释义,更不会像顾知兰那样,告诉他很多记忆和拆解的技法。
既然如此,他还不如从私塾退学,把这六两银子的束髹拿回来!
“什么?”杨夫子闻言大吃一惊,好不容易有个开了窍的学生,竟然要退学!
顾丕熙尽管心有愧疚,眼神却很坚定:“对,我要退学,夫子你可否把我的束髹还我?”
杨夫子深吸一口气,他虽然爱才,但更爱财,交到他手里的钱想退回去,门都没有。
他拿起身边的戒尺,连踹带打,把顾丕熙轰了出去。
“你不想读书就滚回去种地,束髹都交到私塾了,哪里还有退回去的道理!”
夜晚。
兄妹三人睡得正香,忽然一声惨叫自阿娘房间里传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