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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73章 他的蛊惑(2/2)

“啊?”梁翕之道:“太宰,你说甚么?”

“没甚么。”刘非道:“请侯爷继续仔细盘查宫门罢。”

梁翕之点点头,目送着刘非离开。

梁错只是那日偶然提起两句,后来一直都没有提起,好似根本不知情一般,但依着梁错多疑的性子,他怕是早在心里设想了十回八回了。

刘非思忖着,如何才能打消梁错心底里的怀疑。

绝不能直接告知梁错实情,毕竟穿越者、北燕四皇子这些事情,除了匪夷所思,还牵连到了两国朝廷,一旦刘非的身份曝光,不只是北梁,就连北燕也会动荡,按照燕然那个性子,怕是会让梁错交出自己,不管梁错交出,还是不交出自己,都将掀起不堪设想的血雨腥风。

刘非紧蹙着眉头,低头往前走去,“咚——”,他没有看路,脚底一歪,险些跌入如意苑的莲花池中。

千钧一发之际,有人一把拉住刘非,将人拽回来,刘非随着那股力气扎进对方怀中,鼻尖狠狠撞在对方的胸口上,坚硬如铁,险些撞得流出生理泪来。

刘非擡头一看,是梁错。

原来……洗面奶,这般硬呢?刘非盯着梁错完美的胸肌沉思。

“刘非?”梁错搂着他,蹙眉道:“做甚么呢?为何不看路?你险些掉入池中!若朕没看到,太危险了!”

刘非回过神来,道:“谢陛下。”

他看着梁错,又陷入了新的一拨沉思,到底该如何打消梁错的疑心?

像之前那样,利用预示之梦,利用一些手段,感动梁错?

刘非一想到之前的事情,总觉得心中有些惊动,不忍心再那般“顽弄”梁错,也不知这到底是为何。

“刘非?”梁错唤了他两声,见刘非一直不出声,擡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,动作十足的亲昵,道:“发甚么呆?”

刘非“嗯?”了一声,道:“陛下,是有甚么事情要吩咐臣去做么?”

梁错拉住他的手,道:“你随朕来,朕给你看样东西。”

刘非被梁错拉着,感受着梁错手掌的温度,那只手掌宽大,又温暖。

梁错拉着刘非一路进了路寝殿,让刘非坐下来,自己进了太室,拿出一只大漆锦合,放在案几上,推给刘非,道:“打开来看看。”

刘非狐疑,道:“陛下,这是……?”

梁错道:“这其中,虽不是朕的东西,但朕做主,送与你了。”

刘非眼皮一跳,不愧是天子,送别人的东西都这么霸气侧漏。

梁错微笑:“打开来看看,刘卿一定喜欢。”

刘非一手抵住锦合,轻轻一拨。

咔嚓——

做工精美的雕漆锦合中,静静的放着一物——颜色不够润泽,光彩不够鲜艳,甚至杂质斑驳,是一枚其貌不扬的玉佩!

“玉佩?”刘非难得大吃一惊。

虽刘非从未亲眼所见此物,但他可以肯定,这便是刘耹口中可以倒转时光,仿若重生的金手指玉佩!

如同刘非在预示之梦中看到的,一般无二!

刘耹已然用过两枚玉佩,只剩下最后一枚玉佩,而此时,这枚大有来头的玉佩,静静的躺在锦合中,竟是由梁错拿出。

刘非惊讶的看向梁错,梁错微笑道:“喜欢么?”

刘非道:“陛下怎么……”

梁错道:“朕怎么找到的?”

挑了挑眉,梁错又道:“你这几日,总是偷偷去见祁湛,是也不是?”

刘非的确总是去见祁湛,但也并非偷偷,只是让祁湛帮忙寻找玉佩罢了,毕竟祁湛不会多问,刘非让他去做的事情,不管是对是错,祁湛从不多问缘由,刘非也不必去回答。

刘非让祁湛帮忙寻找一块玉佩,祁湛二话不说,让自己的亲信去找,只不过如意苑地势复杂,预示之梦又一直没有再次出现,所以至今刘非都没有找到玉佩。

哪成想……

这枚玉佩竟被梁错找到了。

刘非心窍狂跳好几下,梁错找到了玉佩,说明他知晓自己在找玉佩,那梁错还知晓甚么?

刘耹的事情?穿越者的事情?北燕四皇子的事情?梁错到底知晓多少?

梁错见他发呆,将玉佩拿出来,放在刘非的手掌中,道:“朕听说你一直在寻找此玉佩,但又一直寻不到,朕便令人一同寻找,在如意苑的假山缝隙中,偶然发现了玉佩,可是你想要之物?”

刘非握着那枚玉佩,感受着玉佩的温润,敛去吃惊的神色,道:“多谢陛下。”

梁错道:“看来是了,你喜欢便好。”

刘非眸光微动,道:“陛下,可见过了刘耹?”

梁错道:“并未,朕这几日忙着燕饮赵臣之事,并未去过圄犴。”

刘非又问:“那陛下……可知臣为何要寻找玉佩?”

梁错轻笑一声,道:“朕若问,刘卿可会回答于朕?”

刘非陷入了沉默,自己该如何回答?有许多事情,终究是讲不清楚的,刘非不会告诉死心塌地的祁湛,也不会告诉正人君子的赵舒行,同样无法与梁错解释太多。

梁错不等他回答,道:“所以朕也不会问。”

刘非更是吃惊,道:“陛下?”

梁错道:“一块玉佩,你若是喜欢,不管这玉佩的原主是谁,朕都可以给你抢来。”

刘非抿了抿嘴唇,梁错继续道:“你喜欢甚么,朕便给你甚么,除了……朕这个皇位。”

梁错说罢笑起来,道:“倒不是朕小心眼子,朕如今有的,也只是这个皇位,只是大梁的天下,若朕不是天子,恐怕也无法将你留在身边,不是么?”

刘非凝视着梁错的眼目,道:“陛下说错了。”

“哦?”梁错奇怪的道:“朕哪里说错了?”

刘非一本正经的道:“陛下有的,可不只是大梁的天下,陛下还有美貌和姿仪。”

梁错:“……”

梁错一口气梗在胸口,感觉不上不下的,险些被刘非给气死,道:“别人都是看上了朕的权,朕的兵,你倒是好,竟……竟窥伺朕的颜色。”

刘非伸手一撑,突然倾身过去,双手捧住梁错的面颊,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,蜻蜓点水一般快速起身,将玉佩从锦合中拿起,收入怀中,挑唇一笑道:“这是给陛下的奖励。”

梁错追着站起身来,道:“奖励?祁湛找了好几日都没找到,朕这么快便寻到,你就给朕这么点子奖励?”

“臣自是不敢吝啬的,只是燕饮马上便要开始……”梁错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梁错的胸肌,顺势暗昧向下,挑起笑眉:“陛下可以这般快么?”

梁错的眼神瞬间凶狠起来,一把擒住刘非乱动的手指,沙哑的道:“朕给你记着,下次一并讨回来。”

燕饮在如意苑如期举行,场面宏大,因着大家都听说过梁错用猎犬分食老宰相的传闻,但凡接到请柬的赵臣,没有敢不出席的。

梁错施施然进入如意苑,身姿挺拔,俊美而威严,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群臣,朗声微笑道:“或许诸位都有所疑惑,今日燕饮,为何不设座,不设座又如何燕饮?”

他说着,一展袖袍,道:“朕的身后,有许多空置的席案,若有想坐的,大可以走过去入席,但若有不想坐的,朕也不会逼迫于诸位,如何决断,诸位尽可以仔细思量。”

赵臣一片哗然,梁错的身后,那岂止是席案,甚至是北梁的席案,一旦走过去,便是愿意归顺的意思,倘或不走过去,便是不愿归顺的意思。

不愿归顺之人,不知下场几何。

众人面面相觑,梁错又道:“无妨,诸位可以慢慢思量。”

他说着,摆摆手,便听到“咚咚咚!”的声音,竟有黑甲军开入了如意苑,一个个手持长戟,手持铁盾,轰然而立,将所有的赵臣围在中间。

梁错悠闲的坐下来,用手支着额角,慵懒的自斟自饮,道:“朕不着急。”

刘非也坐下来,欣赏着梁错俊美年轻,而又运筹帷幄的侧颜,好看,下饭。

赵臣一阵犹豫,不知是谁头一个站出来,大喊着:“陛下设宴,臣却之不恭,哪里敢推辞?”说着,一路小跑来到空位坐下。

有了第一个打头阵的,赵臣哗然起来,纷纷往空座跑去,生怕自己去晚了,没有了座位,一时间赵臣犹如流水一般涌动。

梁错十足满意眼下的这个场面,点头颔首道:“看来今日诸位都有口福了,即是如此,开宴罢,朕敬诸位一杯。”

梁错对局面十拿九稳,刘非完全不用操这个心,祁湛从旁边走过来,低声道:“太宰,还是没寻到玉佩。”

刘非道:“不必寻了,已然找到了。”

祁湛一愣,惊讶的道:“找到了?”

刘非点点头,道:“辛苦你了。”

祁湛稍有犹豫,道:“那个刘耹,不知为何竟知晓太宰的身份,要不要卑将出手……”

“不必。”刘非擡起手来,道:“我会亲自解决。”

燕饮的局面稳定,刘非便趁着众人不注意,站起身来,走出如意苑,往关押刘耹的圄犴而去。

刘耹被五花大绑,堵着嘴巴,看到刘非走进来,“呜呜呜呜呜”的怒喊着,眼角撕裂,恨不能用眼睛瞪死刘非。

刘非站定在刘耹面前,手掌一翻,白皙修长的掌心中,赫然多了一枚其貌不扬的玉佩。

“唔唔!?”刘耹震惊不已。

刘非将他口中的布条拨下来,刘耹大喊道:“玉佩!!我的玉佩!刘非!你这个贱人!夺了我的身体不说,你竟是连我的玉佩都不放过!”

刘非一笑,道:“看来这是真的玉佩了。”

刘耹后知后觉,大骂道:“阴险小人!你又试探与我!!便算是你得到了玉佩,你也不会使用!”

刘非满不在意的道:“不过是摔碎而已,谁说我不会?”

“你……”刘耹瞪着眼睛,不能言语。

刘非笑道:“玉佩我已经找到了,你已然完全没有了利用的价值。”

“你……你要干甚么?!”刘耹惊恐的摇头:“你不能……不能……”

刘非道:“你觉得我要干甚么?放心,我不会杀你,毕竟你背后之人还没出现,等他出现,会为我代劳的。”

刘耹的面色变得惊恐,使劲摇头,道:“刘非!你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,你放了我罢!玉佩你已经拿到了,我一无所有了,你放了我好不好!好不好?!那个人……那个人他会杀了我的!他会令我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!!!”

刘非眯眼道:“那个人是谁?他是北燕人,知晓我的身份,是他放出来北燕四皇子尚在人间的消息,对么?”

刘耹使劲点头,道:“对!对!是他!都是他!我只是受到了他的蛊惑,又看到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,所以才一时起了贪念!那个人心狠手辣,他会杀了我的!求求你放了我罢!我再也不敢了!”

刘非逼问:“那个人是谁?”

刘耹慌张的道:“我……我不不知晓,他从来都戴着斗篷,我没见过他的正脸!他对北燕了如指掌,甚至能轻而易举的弄到燕铁,我猜他肯定是北燕的人,除此之外,我真的甚么都不知晓,我和他只是互利互惠,他想栽赃北燕,让北燕大乱,我想……想杀你,我们才一拍即合的……求你放了我!”

刘非的眼神深沉起来,幽幽的道:“甚么都不知道,也好意思害人,果然之猪队友。”

“刘非!刘非你别走!!你不能走啊!”

刘非不管刘耹歇斯底里的大喊,转身离开圄犴,对祁湛道:“人犯太聒噪了,令医官署配一方药来,让他……再也无法开口说话。”

祁湛点头,眼神中划过一丝狠戾,道:“是,殿下。”

刘非离开圄犴,便往如意苑折返而去。

沙沙……

一声轻响,有人站定在刘非身后。

刘非步伐一顿,转过头去,只见自己身后是一个黑衣斗篷之人,天色本就昏暗,如意苑多草木,盛夏的树木茂密,遮挡住朦胧的月色,黑衣斗篷又站在昏暗之处,连一根手指都不露出来,令人捉摸不透。

黑衣斗篷轻笑一声,道:“听说……梁太宰在找我?”

刘非沉下目光,镇定的道:“是你?刘耹的背后之人。”

黑衣斗篷道:“不愧是梁太宰,一猜便中,正是不才。”

刘非学着对方的语气,道:“不愧是燕太宰,即使被赶出了燕地,还是如此能作妖。”

黑衣斗篷顿了一下,虽看不见他的面容,但显然对方是吃惊的,过了良久才道:“你是如何识出我的?”

黑衣斗篷显然是默认了,那藏在刘耹背后,指使刘耹刺杀刘非之人,正是北燕太宰。

不,合该说是前太宰。

燕太宰扶持燕然上位,但燕然的性子并不软弱,上位之后有自己的想法,不服管教,燕太宰开始不满于燕然,暗地里与南赵合作,将燕然诓骗到北梁去,欲图将燕然弄死在丹阳城,令他有去无回。

刘非淡然的道:“这还用猜么?对北燕了如指掌,又能轻而易举的冶炼燕铁,委派刺客,甚至能将刘耹这种没脑子之人安排在赵宫之中,并非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,除了燕太宰,还有甚么人这般大的能耐?”

黑衣斗篷愉悦的轻笑起来,笑的身子微微打颤,道:“便当是梁太宰夸赞于我,真真儿是受用呐。”

刘非道:“燕太宰深夜造访,不会是专程来听我夸赞的罢?”

黑衣斗篷笑道:“你不叫侍卫来抓我?”

刘非挑眉道:“你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出入赵宫,想必赵宫中还存有你的眼线,说不定祁湛的亲信里,也有你的细作。今日梁主宴请赵臣,黑甲军都在如意苑中待命,我若是大喊,等士兵赶来,你怕是已然逃跑了,也是白费气力。”

“你真聪明。”黑衣斗篷赞叹道:“我愈发的喜欢你了。”

刘非并不在意,道:“我知了,原燕太宰辛苦前来,是来与我表白的。”

黑衣斗篷道:“刘非,我是来与你结盟的。”

“结盟?”刘非蹙眉。

黑衣斗篷的嗓音幽然,仿佛要与黑夜融为一体,道:“你如此聪敏、剔透,生着一副玲珑的心肝儿,不该白白浪费。你是北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官大冢宰,你是北燕宗室正统的四皇子,你是南赵仁义之侯心心念念的心上人,如此天时地利,不如与我联袂……”

他伸出黑色的袖袍,柔软的袖摆轻轻一落,露出他苍白的肤色,在夜幕之中白的森然,向刘非伸出手掌。

继续道:“你我联手,我可助你为帝,登顶天下,俯视苍生!”

刘非并没有被他的溢美之词所蛊惑,眼神中照样平静,道:“哦?那你呢,你处心积虑,好处是甚么?”

黑衣斗篷又开始颤抖,笑声也跟着颤栗起来,听起来分外不真实,轻声道:“我?届时,我便会成为你身边……唯一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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